公辦園——問題多多
公辦幼兒園是指有國家財政撥款的幼兒園，所以也稱國辦園。其收費標準由各省或地、市教育行政部門會同物價、財政等部門聯(lián)合制定，采取“以質定級，按級收費”的原則。
按理說，公辦幼兒園的收費應該規(guī)范，但目前公辦幼兒園的收費狀況卻比較混亂。
一是收費的項目亂。從全國范圍看，各地除了保教費、管理費(有的地區(qū)兩者合一)外，其他收費項目則五花八門。江蘇某市2005年核定的示范性幼兒園日托收費的項目和標準為：管理費50元，保育費70元，雜費45元，代辦費70元，代伙費15元，代育費(最高標準)400元。而重慶市某區(qū)核定的示范性幼兒園日托收費的項目和標準為：保教費(含管理費)105元，衛(wèi)生保健費5元，專項教育實驗費50元，興趣班活動費25元，伙食費100元(三餐)或70元(二餐)，點心費20元，文娛活動費20元，學習用品費5元，水電費15元，折舊費10元。由于收費標準的制定權許多省已下放到地、市，所以全國各地收費項目的差異非常大。收費項目到底應該包括哪些，亟需制定國家標準。江蘇省淮安市物價局、財政局、教育局聯(lián)合頒發(fā)的《淮安市幼兒園收費管理暫行辦法》就明確規(guī)定：“全市幼兒園收費項目統(tǒng)一為：保育教育費、代辦費和伙食費。除此之外，幼兒園不得再向幼兒家長收取任何費用。”“幼兒園不得以教改班、實驗班為由另外收取費用，不得在規(guī)定的在園時間內以興趣班為名增加收費。”
二是收費的標準亂。公辦幼兒園收費標準的制定，必須充分考慮幼兒園日常運作成本，財政撥補經(jīng)費情況、當?shù)氐慕?jīng)濟發(fā)展水平、居民的承受能力等因素。因此，不同地區(qū)公辦幼兒園收費標準有差異尚屬正常。但有些情況下的差異就不正常了。比如江蘇蘇南某市2005年核定的省示范幼兒園每人每月的收費標準是245元，而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更高的其他兩個地區(qū)的收費標準都只有180元。按理說，無論是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還是居民的承受能力，后者的收費都不應該低于前者。這說明我們制定的收費標準還不夠科學、嚴謹。
導致以上狀況的主要原因是國撥經(jīng)費不足。長期以來，幼兒教育一直被認為是公益性、福利性的事業(yè)，公辦幼兒園是事業(yè)單位，從解放之后直到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公辦幼兒園一直享受全額撥款，收費標準為“公益服務價格”。雖然收費少，但有財政撥款的支持，大多公辦幼兒園一直保持良性發(fā)展的態(tài)勢。九十年代中期之后，各地普及九年義務教育的負擔很重，再加上教育市場化思潮的沖擊，公辦幼兒園的經(jīng)費被大幅削減，絕大部分公辦幼兒園變成差額撥款單位，有的甚至是自收自支，連辦公經(jīng)費和教工的工資都不再撥付。于是幼兒園必須自己找米下鍋，以應付日常開支和教工的工資福利。
找米下鍋的主要途徑是收取“贊助費”或“捐資助學費”。
各地公辦幼兒園普遍收取贊助費，不繳贊助費不收孩子。贊助費少則兩三千元，多則一兩萬元。應該承認，收取贊助費雖然不應該，但它是不得已而為之的選擇。以蘇南某幼兒園為例，全園500名孩子，每月按標準收保教費8萬元，但50多名教工每月工資福利支出就超過10萬元，還需要開支辦公經(jīng)費、水電氣費、添置更新設備、維修房屋等等。國家每年只撥付人員工資60萬元，缺口至少50萬元，不收“贊助費”根本無法維持。所以，盡管社會上對“贊助費”有非議，可是教育局甚至物價局都采取默認的態(tài)度。然而，由于贊助費的收取一直沒有名分，所以其隨意性很大，誰繳得錢多，誰就可以人園；誰有關系，即使少繳，甚至不繳也可以人園。這不僅破壞了教育的公平，也助長了權力腐敗。有些地區(qū)嘗試取消贊助費，按成本收費，結果問題更多。北京在部分幼兒園試行成本收費后，有一位家長說“過去每年繳2000元的贊助費，入托費每月只有300元。現(xiàn)在贊助費是沒有了，但每月的入托費卻收800元，算來算去，現(xiàn)在反而比原來每月要多繳300元。”于是不少幼兒園又改回原來的“贊助費”。還有更多的地區(qū)不知怎樣確定教育成本，擔心完全按照成本收費，是給有關部門斷絕幼兒園的財政經(jīng)費提供借口。
在不許收取贊助費，且核定的保教費較低的地區(qū)，幼兒園只能通過增加班額人數(shù)或辦實驗班、興趣班等方式來彌補辦園經(jīng)費的不足。筆者從江西一所公辦省級示范幼兒園了解到，該幼兒園自全額轉為差額撥款后，財政每年的撥款還不夠支付在職和退休教職工的工資。該園只能通過開設多種興趣班，來增加收入。除此之外，不少幼兒園還要求家長繳納空調費、飲水費、保險費、被褥費、接送費、延長班費等各種名目繁多的費用。
一方面是國撥經(jīng)費不足，一方面是核定的收費標準偏低，公辦幼兒園的生存危機凸顯。如果要保障我國有一個公辦幼兒教育體系，就必須改革公辦幼兒園收費辦法。但首先必須慎重考慮以下三個問題。
一是政府的責任如何落實。幼兒教育是一個準公共產(chǎn)品，同時它具有突出的福利性和公益性，政府為了社會的整體利益，必須義不容辭地承擔起辦好幼兒教育的責任。世界各國的經(jīng)驗證明，沒有政府的財政支持，不可能辦好面向大眾的幼兒教育事業(yè)。因此，無論公辦幼兒園的收費如何改革，都應該落實政府的責任，辦好一批具有示范性和導向性的公辦幼兒園，扶持一批薄弱的幼兒園，這也是[國辦發(fā)(2003)]3號文件的精神所在。
二是成本如何核算。成本應該是指保育教育成本。公辦幼兒園的保教成本主要包括“經(jīng)常性成本”和“基本建設成本”。前者主要包括教職工的工資及福利費、公務費、業(yè)務費等日常開支經(jīng)費，而后者則主要包括房屋建設、修繕費和固定資產(chǎn)折舊費等。由于公辦幼兒園的成本構成不同于私立幼兒園，且客觀上應該建立政府財政撥款和幼兒家長繳費分擔教育成本的機制，因此，成本中應扣除財政撥款，同時應按照以質定價，按級收費，不以盈利為目的的原則，合理制定成本收費標準，明碼標價，防止成本虛高和成本外的暗箱或變相操作，讓家長的負擔真正降下來，使公辦園的價格能讓絕大多數(shù)家長承受得起。
三是公辦幼兒園如何定位。各國的經(jīng)驗都證明，公辦的教育機構只有面向普通大眾才能保證教育公平。過去很長時間我國的公辦幼兒園也是面向大眾的。可是近年來，國撥經(jīng)費緊縮，只投向極少數(shù)重點幼兒園，造成幼兒園條件兩極分化，個別公辦園有貴族化趨勢，普通大眾的孩子進不了公辦幼兒園。為此，有些地區(qū)的人大代表驚呼，納稅人不但要養(yǎng)公務員，還要養(yǎng)他們的孩子。這個現(xiàn)象應該引起我們的警覺。有限的經(jīng)費應該用于雪中送炭，而不是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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