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妻子桂桂的相識、相知、相戀、相伴,使我經歷了從不了解到熱愛幼兒教育的過程。 十幾年前桂桂憑自己的勤奮和能歌善舞的特長,以全縣第二名的好成績考上了幼兒師范學校,畢業后成了一名幼兒園教師。桂桂是奶奶一手拉扯大的。奶奶的愛,如家鄉的黃土一樣深厚,如秋日的天空一樣寬廣,如東流的河水一樣綿長。桂桂將這種愛同樣獻給了她的孩子們。記得當初桂桂在我們單位實習時,為了讓活動開展得生動有趣,竟然頂著夏天的烈日,乘了幾個小時的班車,跑到縣城用僅有的幾十元錢買來了各種小玩具。
結婚時,我們并沒有令人羨慕的迎親轎車,也沒有豪華新房。婚禮簡單樸素,卻溫馨浪漫。那一天,我們手挽著手,被許多孩子和親友簇擁著,從桂桂的單身宿舍一路走到我們的新房。可愛的孩子們一路蹦蹦跳跳唱著動聽的歌,兩個小天使般的孩子輕輕托著桂桂飄逸的白色紗裙,為我們祝福。我想,只有像桂桂這樣的幼兒園教師才會有這樣的禮遇。
桂桂不是工作狂,她沒有整天伏案疾書,也沒有徹夜不眠地冥思苦想。她只不過每天比別人多工作一些時間,她只是不厭其煩地跟孩子家長交談,或交待孩子服藥,或分析孩子近期情況。桂桂也很顧家,做飯、洗衣、做針線活,樣樣都行。不過她常常在炒菜時想起哪個孩子今天飯吃得不多,總在洗衣、做針線活時告訴我哪個孩子今天畫畫特別好……
桂桂的嗓子常常是沙啞的。每天一回到家,她就急急忙忙找水喝。我問她,幼兒園沒水嗎?她說,幼兒園有水,但只記得提醒孩子們喝水,總想不起自己。而且水喝多了要多上廁所,怕一不留神孩子惹出什么麻煩來。桂桂的話不無道理,現在的孩子不光機靈,膽子也特別大,對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嘗試,所以很容易磕著碰著。可有多少人能理解教師為了孩子的安全連水都不敢多喝的行為呢?幼兒園教師是平凡的,她們或許沒有受過正規的高等教育,社會地位也不高,人們甚至常常稱她們為阿姨,可她們并不在平,依舊默默地把自己的青春與夢想化作對孩子的一片愛心。
桂桂人緣好。無論走到哪兒,都會受到孩子和家長的尊敬。這源于桂桂對孩子的關心和愛護。記得在甘肅時,一個父母離了婚的孩子與姥姥一起生活,桂桂就把她當作自己的孩子,給她母愛,我們常叫她到家里來,給做好吃的,給她買玩的,還常帶她去郊外游玩。直到現在我們與她還一直保持著聯系。
還有一件事令我終生難忘,那時,桂桂已懷孕六個多月。一天下午,孩子們正在幼兒園的院子里玩,突然一個兩歲多的孩子跌倒在地上,頓時一股鮮血從孩子的嘴角流了出來。桂桂顧不上多想,腆著大肚子急忙跑過去,抱起孩子就往醫院里趕。到醫院時,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孩子的父親也嚇壞了,不是因為孩子,而是因為桂桂氣喘吁吁汗流滿面的樣子。我當時很生氣,一個懷孕六個多月的人竟然不顧個人安危。你對別人的孩子負責,可為什么就對自己的孩子不負責呢?“這是責任。如果我對別人的孩子不負責,又有誰能為你的孩子負責呢?”桂桂說得我啞口無言。
到了北京后,桂桂還是那樣:一天到晚忙得像陀螺一樣不停地轉,回到家就像散了架似的。我曾心疼地勸桂桂換個工作。她說:“我或許會成為一名出色的公司員工,但跟孩子們在一起我更舒心。”有時候,實在累得挺不住了,桂桂也曾信誓旦旦地揚言要換個工作。可到第二天,她又興高采烈地背上小包,唱著歌兒去幼兒園了。桂桂離不開孩子,割不斷那份感情。
桂桂帶過的孩子走了一茬又一茬,我常問她,孩子有了成就往往只記得中學教師和大學教師,很少會有人記得幼兒園教師。你這樣為孩子拼命又何苦呢?桂桂說,草木在土里發芽,長大后讓鳥兒嬉戲;花兒在土里生根,長大后讓蜜蜂采蜜。到了秋天和冬天,草木和花兒并沒有隨鳥兒和蜜峰離去,而是頂著嚴寒伴著土地一塊兒過冬。有誰能像土地這樣幸福呢?
身邊的這位普通的幼兒園教師樸實無華,卻真切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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