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題提出 教師的知識對教育教學質量影響重大。知識是對事物屬性與聯系的反映，分為陳述性和程序性知識兩類。陳述性知識指“個人具有有意識地提取線索”“能直接陳述的知識”，回答“是什么”的問題。程序性知識指“個人無有意識地提取線索”“其存在只能借助某種活動形式間接推測出來的知識”，回答“怎么做”的問題[1]。綜合國內外學者的觀點來看，教師的知識分為本體性知識（學科內容知識）、條件性知識（教育學與心理學知識、一般教學法知識和學科教學法知識）和實踐性知識（教育情境知識、關于具體學習者的知識）[2][3]。
幼兒園藝術教育是一個綜合性概念。統整國內外學前教育實踐來看，其中包括
音樂、美術和戲劇表演三大藝術門類。在幼兒園里，幼兒園教師不僅要綜合性地處理藝術教育內多種藝術門類和活動形式之間的關系，還要綜合性地處理藝術教育與其他領域教育之間的關系。這要求教師同時具有廣泛的本體性知識、深厚的條件性知識和靈活的實踐性知識。
在較長時間、廣泛地觀摩幼兒園教師的藝術教育活動和分析幼兒園教師的藝術教育活動方案設計之后，我們發現，幼兒園教師經常出現的困惑或問題多源自其知識上的欠缺。教師在教育活動設計與實施過程中能夠處理“如何做”的問題，但是對于“如何做”的理由常常闡釋不清楚。直覺告訴我們，幼兒園教師的藝術教育知識是提升幼兒園藝術教育質量的重要切入點。
那么，幼兒園教師已經掌握了哪些藝術教育知識，他們的知識內容和圖式是怎樣的，其知識掌握情況有何特征，這將成為今后幼兒園藝術教育職后培訓工作的起點。
二、研究過程
本研究使用開放式問卷，請幼兒園教師自我報告自己的藝術教育知識。首先請幼兒園教師列出執教幼兒園藝術教育應該掌握的知識，接著畫出所列知識的結構關系。問卷中對知識的具體內容不作限定，但是自我報告的形式只能考查教師的本體性知識和條件性知識這兩類可以言說的“理論性知識”[4]，對不可言說的實踐性知識或者程序性知識不作考查。我們認為，可提取和陳述的陳述性知識是程序性知識的基礎，是幼兒園教師開展藝術教育活動的前提和基礎。沒有清晰明了的陳述性知識的支持，幼兒園教師很難擁有有效的程序性知識。與以往教師知識研究中使用的自我評估[5]、測驗[6]和測試[7][8]等方法相比，自我報告的方式能夠更清楚地看到教師的知識結構。
2013年4月，我們在北京市石景山區的10所幼兒園里請20位教師在不限時的情況下填寫了開放式問卷。教師的平均教齡為12.5年。其中10名為大專學歷，10名為本科學歷；9名擁有幼教高級職稱，7名擁有幼教一級職稱，4名擁有幼教二級職稱。樣本能夠代表當前幼兒園教師隊伍的整體狀況。獲取初步結論之后，我們在2013年5月，又從石景山區的幼兒園中重新抽樣調查，請另外20名不同的教師填寫開放式問卷，對初步結論進行了驗證，證明了結論的可靠性。
三、研究結果
1.在知識存量上，幼兒園教師的藝術學科知識多于其藝術領域教學知識
研究發現，所有的教師都認為幼兒園教師執教藝術教育應當掌握相應的藝術基礎知識與技能，并擁有一定的審美能力。從報告的具體情況來看，大多數教師把藝術學科知識列在了知識序列的首位，對藝術學科知識內部的類別和部分內容進行了細致報告。例如，有教師對自身掌握的美術教育領域的學科知識作了包括結構分析的細致報告：“美術——美術欣賞知識（對中、外美術簡史的了解），例如……繪畫技能方面的知識（色彩、線條、肌理、構圖），對色彩方面的知識包括原色……”整體上估算，教師對藝術學科知識的報告占了所有報告內容的九成比例。
與此對應，幼兒園教師對條件性知識的報告僅占所有報告內容的一成左右，報告內容顯粗略。大多數教師只是提及了相應的知識條目，對具體內容沒有報告。例如，教師在報告中寫道“教師必須對幼兒的年齡特點熟記于心”“掌握幼兒教育學知識”，但再無更多的文字解釋具體的年齡特點和教育學知識是什么。甚至，7名教師的報告中完全是藝術學科知識，沒有提及任何條件性知識。這部分教師占到了教師總數的四成左右。當然，還有6名教師對幼兒園教師應當掌握的條件性知識進行了細化分類或部分解釋。例如，有教師認為“應該掌握《幼兒園教育指導綱要（試行）》中關于藝術領域中各年齡班幼兒需要掌握的具體內容”“每個幼兒在活動中都有自己的想法，教師要重視個體差異”。
2.在知識掌握程度上，幼兒園教師普遍能夠組織起一個二到三級的概念網絡，并對其中的關鍵概念進行解釋
從報告內容來看，一半的教師能列出藝術學科知識中的關鍵概念和概念間的簡單關系，并簡單解釋關鍵概念的含義。例如，“
音樂包括歌唱、
舞蹈、節奏等”“幼兒教師要掌握正確的繪畫方法和技巧”。有四分之一的教師能夠更具體地指出某一個具體藝術領域中的主要內容，例如“掌握
舞蹈的基本功，了解舞蹈的種類、基本舞步和基本手位等”。還有四分之一的教師能夠細致、深入地描述學科內容知識，例如“教師要掌握各種形式藝術作品內在的基本結構，如音樂作品的前奏、間奏、尾聲、樂句、樂段及其重復變化等，又要了解藝術作品的創作背景、主題思想、情緒、風格，藝術家個人的背景、閱歷、創作風格等”。
在教育教學活動中，教師的本體性知識必須達到一定的水準，但并不是越多越好[9]，重要的是要能夠將學科內容知識轉化為學科教學知識，用幼兒能夠理解的形式指導幼兒學習學科內容。研究發現，三分之一左右的教師能夠聯系幼兒園藝術教育和幼兒的學習需要來組織和表達自己的藝術學科知識。例如，“教師要了解戲劇表演的相關知識，如何能夠將戲劇表演活動滲透到幼兒活動中，最終做到游戲大于表演”“中班是培養幼兒對音樂的節奏感，掌握一些基本舞步，學習看圖譜，認識打擊樂，學會敲擊方法”。當然，還有少數教師直接從藝術學科的邏輯羅列了相關的學科知識。例如，“幼兒教師要了解美術概論，掌握美術基礎知識（素描、速寫、色彩、圖案、美術字）和美術專業分支的知識（國畫篇、油畫篇、版畫篇、雕塑篇、建筑篇、工藝美術篇、現代設計篇）”。 3.在知識表現上，大多數教師能夠同時掌握音樂和美術兩個領域的知識，并對其中一個藝術門類的認識相對更加深入
在音樂、美術和戲劇表演等多個藝術門類之間，大多數幼兒園教師能夠同時描述音樂和美術兩個領域的知識，并對其中一個藝術門類的認識相對更加深入。從教師的報告情況來看，所有教師都描述了自己在音樂和美術方面的知識，只有10名教師提及了戲劇表演這一藝術門類。在音樂和美術兩類藝術之間，有8名教師明顯地偏重音樂，其音樂知識明顯地多于其美術知識。這種偏重態勢與教師的知識掌握程度是一致的。即，教師偏重某一個或兩個藝術門類時，其對該藝術類別中的知識了解得越豐富和深厚。反過來，我們也發現，幼兒園教師的藝術教育知識越豐富和深厚，其知識在藝術門類之間的偏重越明顯。反倒是，藝術教育知識掌握不足的教師沒有明顯的偏重情況。
四、結論與反思
基于當前幼兒園教師藝術教育知識的掌握情況來看，我們認為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來拓展與加強教師的現有知識.
首先，從整體知識結構上來看，可加強幼兒園教師對條件性知識的重視，尤其可進一步豐富教師對藝術領域教學知識的了解。幼兒園教師當然應當具備一定的藝術素養。但是，面向幼兒開展藝術教育，教師的主要角色和功能“在于充分創造條件和機會，在大自然和社會文化生活中讓幼兒萌發對美的感受和體驗，豐富其想象力和創造力，引導幼兒學會用心靈去感受和發現美，用自己的方式去表現和創造美”[10]。教師的藝術素養不能直接轉化為幼兒的藝術素養，而要通過有組織的教育活動來影響幼兒。面對具體的幼兒，教師選擇什么樣的課程內容，用什么樣的方法和策略來引導幼兒有步驟、有個性地學習，這些正是藝術領域教學知識的作用，同時也需要一般的教育學和心理學知識的支持。
其次，單就藝術學科知識來看，幼兒園教師還可加強對藝術基礎知識的學習，并拓寬對各藝術門類的了解。按照《幼兒園教育指導綱要（試行）》的意見，幼兒園教育是全面的、啟蒙性的。藝術領域的內容和學習應當是一種綜合性的安排。同時，綜合藝術教育正成為當下藝術教育的發展方向。與此對應，幼兒園教師應當全面地了解各個藝術門類的基礎知識。這樣，幼兒園教師才能夠糅合多個藝術門類，為幼兒提供綜合性的藝術課程安排。同時，教師更應該深刻理解藝術學科中的關鍵概念與命題以及概念之間的關系。這樣，教師才能用正確的、幼兒能夠理解的表征方式引導幼兒去學習藝術領域中有價值的內容，用有限的教育時間最大化地提升幼兒的藝術素養，促進幼兒的全面發展。
反思整個研究，由于開放式問卷的回答需要較多的時間和精力，教師在填寫過程中可能會出現“節省氣力”的情況，所以通過問卷獲得的評價結果在一定程度上會比幼兒園教師的實際知識水平偏低。但是，研究基本描摹出了幼兒園教師藝術教育知識的整體結構與特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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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3-6歲兒童學習指南[EB/OL].http：//www.moe.gov.cn/publicfiles/business/htmlfiles/moe/s3327/201210/xxgk_143254.html，2013/4/30.
（作者單位：1.北京師范大學學前教育研究所 2.北京市教育學院石景山分院）
（責任編輯：馬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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